2014年8月31日星期日

號外:亞洲電視將不獲續牌

【本報訊】深港特區政府今午宣布,亞洲電視的免費電視廣播牌照,將不獲續期。商務及經濟發展局局長卡片蘇表示,新牌照將授予誰家,會破天荒地由全體深港融合區市民一人一票選出。日前,經過詳細審查後,政府已從眾多申請者當中篩選出以下三家候選機構,供市民投票:
  1. 王征電視,
  2. 旺旺廣播有限公司,
  3. 中國中央電視台。
對於有市民質疑,何以香港電視的申請再次落空,卡片蘇表示,他不會評論個別個案,不過今次政府的安排,是歷史性的創舉,希望深港市民能求同存異,不要坐失良機。他嘆喟:「想點?有屎畀你就袋住先,唔係遲點連屎都無得你食!」

2014年8月21日星期四

對於那些玩冰桶的人,我只想說一句:正仆街

我膽小怕事,當人人都很正氣地瘋傳那些冰桶挑戰的新聞時,我要直到今天看見一位 motor neuron disease 患者的文章,才敢說出心底話。

我明白那批玩冰桶挑戰的人,有部份是真心想做善事的。(這類人是多數抑或少數,我就不清楚了。)

我也明白,就算我不認同別人籌款的手段,這個冰桶挑戰,也著實為一些慈善機構籌到一些善款。(可是成效有幾高,會不會大部份善款其實都是就算沒有冰桶挑戰,本來也會用來做別的善事,我就不知道了。)

然而,我情感上仍無法接受這種籌款方法。先不說將 ALS (motor neuron diseases 的一種) 的病徵稱為「漸凍人」根本就是不當的比喻,也 trivialise 了患者之苦,也不說淋一次冰水根本也不會令人感到「漸凍」。看著一班班人笑騎騎淋冰水,我真係覺得好仆街。

用一些裝置或實驗令人感受某些疾病的後果,並非新奇事(例如透過半透明膠片或霧化了的玻璃來感受白內障患者的視野)。然而,將患者的困難比擬成一種很 fashionable,很好玩,很 viral,笑騎騎地玩的遊戲?黐×線。

近日有幾位作者都不約而同地說,冰桶挑戰來到香港變了質,彷彿它本來就很正當似的。不是吧?它原本就是以做善事為理由,將別人的病況歪曲成一種遊戲。我有一位朋友去年因為 motor neuron disease 過身。你知不知道患者本身只能無奈地「獻世」,空有一身才能卻無從發揮,是多麼痛苦的事?(唔係人人都好似霍金咁「好彩」,病發咁多年後,仍可操作電腦,表達自己的意思。)你知否患者的家屬,要承受幾多精神與經濟壓力?你知否就算沒有證據顯示這種病會遺傳,患者的子女依然會恐懼?

而你班仆街,竟然喺班唔郁得嘅患者面前,笑騎騎咁自己淋冰水,「體驗」佢地嘅苦況?

如前述,我完全明白這種籌款活動有其正面意義,但既然大家咁有善心,相信都唔會介意我呢類維園阿伯好似癲狗咁吠你地啦。講完。請勿回應癲狗亂吠,即使閣下留言,我也不會回應。謝謝。

2014年8月18日星期一

吉卜力工作室場面設計手稿展

睇完,感覺好複雜。一方面,到底我應該為自己唔係行內人而感高興,抑或難過呢?借用一套唔係吉卜力作品嘅對白:


遺憾嘅係,我無實力可以講接住嘅台詞:


另一方面,我真係 literally 感動到想喊!

以前喺香港睇展覽,只試過一次有特殊感受,就係幾年前香港藝術館嘅法國印象派畫展。一些印象派開山祖師嘅真蹟,我唔係未睇過,只係之前睇箇D,都唔係我杯茶。我重記得有次喺另一個 art fair 睇畫,最令我驚喜嘅竟然唔係一眾已故大師嘅真蹟,而係某位新進歐洲印象派畫家嘅作品。然而,箇次藝術館嘅印象派畫展,有我最鍾意嘅 Monet 早期作品(渠晚期箇D,譬如非常出名嘅荷塘系列,我其實無乜感覺)。本來,從一D印刷較精美嘅粉紙書睇到,都已經喜歡到不得了,但直到見到真跡,先切身體驗到書本印得再靚,都無法完全再現原畫嘅精妙。箇一刻,真係好興奮。

比起來,今次的感受,是感動。唔係!係「大感動」至啱,係因為可以一窺動畫製作如何從無到有的真實過程的一鱗半爪而感動!難得今次唔使老遠走到日本,就可以睇到吉卜力嘅原稿真蹟。重有兩個禮拜就完啦,未睇嘅讀者,請萬勿錯過

然而,請注意今次是「手稿展」,不是完成畫的展覽。要看完成畫的話,只要買張電影 Blu-Ray Disc 自行截圖就可以。是次展覽珍貴的地方,正正是它展出的並非完成稿,而是手稿。今次展出的許多手稿上,都滿是宮崎駿或高畑勳親手加註的細節,例如畫面分幾多個各自移動的層次,移動的方向與速度如何,光線又如何……等等。據展覽所指,高畑勳乃從《飄零燕》(1974) 開始發展這套稱為「場面設計系統」的概念(亦見《藝頻》報道)。我不知此概念是由高畑勳首創,抑或獨立發明。今日驟聽起來,其細節亦不算新鮮。我對動畫製作毫無認識,但記憶中,八十年代初的電腦遊戲也有類似概念,例如高畑勳稱為 "Book" 的東西,明顯對應 Apple II 那個年代的遊戲已有的 parallax layers。然而,從場內播放訪問高畑勳的片段可見,《飄零燕》之前的日本動畫,畫面的表現方式似乎是很死板的,所以高畑勳的發明,不啻是一種突破。

展覽中有部份手稿旁邊,會播放該場面的動畫片段,以便比較。其中,以《魔女宅急便》及《隔壁的山田君》兩段片最令我覺很厲害,前者那張用精細刻度來指示 "follow" 概念,約四尺乘五尺的超大手稿,並後者的手稿與那個怒海孤舟的完成片段比較,恕我言語貧乏,只能夠說:impressive。


高畑勳之所以創造這套「場面設計系統」,是為了令統籌製作更加容易,並增進團隊整體工作效率。無論製作流程如何順暢,原來要製作一套動畫,工作仍是極其繁重的。高畑勳說,製作《飄零燕》時,宮崎駿每週都要畫三百幅場面設計手稿!就算一星期無休工作七日好了,除一除,平均每日要畫四十三幅。若然每日畫八句鐘,就是每十一分鐘就要畫一幅。當然,《飄零燕》既是早期動畫,又是電視動畫,它的手稿細節絕對不及吉卜力的電影動畫手稿那麼豐富。可是,若讀者看過漫畫《爆漫》(Bakuman,又譯《食夢者》)的話,當知道就算是可以相當「求其」的漫畫初稿,要畫幾十頁也是很吃力的事。比起來,宮崎駿的電視動畫手稿較為精細,他不只要一日畫幾十幅,還要維持同一進度幾十週,與其說他是作畫天才,更應該說他毅力驚人。成功須苦幹,信焉。

博物館強調,今次海外展覽難得之處,是它多了兩套近期作品(《風起了》及《輝耀姬物語》)的手稿展出,不過若從動畫製作的角度來看,我並不覺得這有特別價值。比較吉卜力工作室各個年代的手稿,起初製作《飄零燕》時,手稿於製作的細部指示方面,仍有些簡陃,但從《風之谷》(1984) 到《風起了》(2013) 的場面設計,細節的豐富程度就沒有顯著分別。到了《輝耀姬物語》(2013) ,手稿中反而沒有附上多少製作指示,展覽說這是因為高畑勳想按實際需要而定,但這豈非違背了創造「場面設計系統」的原意,打倒昨日之我?

怎樣都好,無論作畫(雖然手稿不是完成畫,但吉卜力的手稿,每張仍相當精美)抑或場面設計細節,似乎以《千與千尋》(2001) 為高峰,場內展品亦以《千與千尋》手稿最多。整體來說,我已不算看得仔細了,但朝早十時許入場,出場時驚覺已是下午兩點半,竟然看了四個幾鐘頭。

若說是次展覽有甚麼遺憾的話,我想大致上有四點。首先是展覽始終缺乏手稿與完成品的比較。有些概念,不看完成品的話,光看文字說明還是難以明白,例如所謂 "Harmony",我仍不知是甚麼一回事,至於所謂雙重曝光,由於相機攝影也有類似概念,看完展覽後,我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其次是燈光。今次展出的又不是十六七世紀的油畫,我不明白何以博物館的燈光要弄得這麼暗,而且還要是黃燈。手稿雖非色彩繽紛,但仍是有顏色的。可以的話,應該避免搞出色差。

第三是,看別人的網誌,方知原來博物館精品店有完整的展覽圖錄(三百大洋,包含所有展出手稿,不是五十文錢那本小圖錄)發售。點解我睇唔到?係賣晒,抑或我發雞盲?嗚嗚。

最後是參觀者的質素,不過這個還是不提了。

2014年8月6日星期三

也談威尼斯(一)

早前《主場新聞》結業,我驀地想起威尼斯。巧合的是,本週《三師會》網站亦以威尼斯比擬香港。我應該是孤陋寡聞了,直至聽他們的節目,方知原來以前已有不少人用過這個比喻。再上網一查,果不其然,沈旭暉早於 2008 年已提出香港「威尼斯化」的疑慮,而單是 Google 搜尋結果的第一頁,已顯示另有幾人評論過這個困境。更有趣的是,到了 2010 年,沈旭暉甚至說香港「威尼斯化」已算正面,我們更大的危機,是香港「桑給巴爾化」

借鑒歷史,切忌引喻失義。例如吳祥輝的《芬蘭驚艷》,借芬蘭與蘇聯的關係來比喻台灣與中國。由於芬、台兩者都是小國受強鄰壓迫,加上以前亦沒有人如此比喻過中台關係,因此吳的觀點很值得大家思考。

然而小國受強鄰壓迫的情況,古往今來,世上比比皆是。以此作討論引子沒問題,可是若問芬蘭的經驗是否值得借鑒,有甚麼可供參考,就要看實際上台灣的處境與芬蘭當年相去多遠了,而一落到細節,吳祥輝的論述就顯得淺薄了。《芬蘭驚艷》一書還好,因為蘇聯之於芬蘭,與中國之於台灣,確有幾分相似。有時甚至是不大相似的情形,台灣發生之事也令我想起芬蘭歷史。(譬如之前的服貿爭議,就令我想起,簽下可能對台灣不利的條約的馬英九總統,究竟是如芬蘭前總統 Risto Ryti 一般忍辱負重,抑或是已被投降主義打敗,甚至是賣國賊,還是不過單純的無能?)

可是到了吳的兩本續作《驚歎愛爾蘭》與《驚喜挪威》,儘管依舊有些有趣和值得思考的觀點或概念(例如《驚喜挪威》書中所謂「國家記憶」),但除了愛爾蘭與挪威兩國都是小國有強鄰和曾被外族統治之外,其歷史可比現今台灣的地方,就顯得有點缺乏。究其原因,乃書中提及的,是愛爾蘭與挪威受外族統治的歷史,然而《芬蘭驚艷》一書提及的,卻是芬蘭受到蘇聯嚴重威脅。比較現狀,儘管中國宣稱台灣乃其自古以來神聖不可分割的領土,但實際上台灣到今時今日仍只是受中國威脅,而未曾被中國(「只有一個中國,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統治過半天,所以以愛爾蘭與挪威來觀台灣,總覺得有些偏差。

其實拿愛爾蘭來比喻香港,可能還要貼切。日佔時期,台灣人林獻堂曾經求教於梁啟超,問如何與日本周旋。梁啟超答曰:「三十年內,中國絕無能力可以救你們,最好效愛爾蘭人之抗英。在初期,愛爾蘭人如暴動,小則以員警,大則以軍隊,終被壓殺,無一倖免。後乃變計,勾結英朝野,漸得放鬆壓力,繼而獲得參政權,也就得與英人分庭抗禮了。」以昔日被英佔的愛爾蘭來比喻今日被中佔的香港,梁啟超的建議就是說港人應該非暴力抗爭了。當然,究竟此「非暴力抗爭」是「和平佔中」抑或「袋住先」,梁啟超係戴耀廷抑或係張融、姜融或X融,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咦?做乜咁耐都未講到威尼斯?(明智警視:「金田一,你的毛病是前置作業太長。」)原因為何並唔重要,過去已過去,像粉筆字抹咗佢。無論如何,時間有限,下回再續。